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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 美艳尤物,心如蛇蝎
 虽是夜暗,仍可看到冒出的体。

 显然“鬼脸人”技高一筹。

 古凌风判断西门洪在十招之內非倒下不可。

 斗持续,但不到十招“呀!”地一声栗叫,一声实胚胚的“砰!”然大响,西门洪前挨了一掌,闷哼声中,踉跄退了三四步,眸子里凶芒大现,变成了-只受伤的野兽,作出了反扑的‮势姿‬。

 “鬼脸人”没有跟踪进击,恻恻地道:“西门洪,本人说过一旦动手你会死得很惨,现在就要兑现了。”

 西门洪没开口,身形一挫,双爪缩在间,这是个相当古怪的架势,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要施展杀着了。

 “鬼脸人”曲臂半伸双爪。欺身上步…

 西门洪的双爪突然前伸,十指笔直,隐约中似有东西出,却不像是暗器,仿佛几股黑线连接指端,但只是瞬间的异像,他的手没收回,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。

 “啊!”闷哼声中“鬼脸人”就地打了一个旋,突地腾身飞闪而去,身法之快,可以形容为世无其匹。

 西门洪没有追。

 险遭活埋是刻骨之恨,所以古凌风在这瞬息之间不知是去追“鬼脸人”还是留下来跟西门洪算帐?

 西门洪收回手,身躯直了起来。

 古凌风这么一犹豫“鬼脸人”已消失无踪,现在只有留下来先跟西门洪作了断一途了,他正待现身…

 西门洪呻昑了一声“砰!”地一庇股坐了下去。

 古凌风大为意外,他虽受了爪伤,但绝不至于到站立不住的程度“鬼脸人”并未反击便已飞身而遁,这是什么蹊跷?“鬼脸人”显然已经受了伤,而且不是轻伤,不然他不会走,西门洪刚刚施展的是什么琊门杀手?

 一条人影幽幽出现,直迫西门洪身前。

 古凌风更加意外,不速而至的竟然是华秋。

 “西门二侠,你怎么啦?”声音‮媚柔‬之极。

 “华姑娘,你…”西门洪抬头,双目失神,他似乎在突然之间变得十分软弱,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?

 “我是从东门外折来的!”

 “噢!”

 “真是巧,…”她“咕!”地一笑。

 “巧?”

 “是呀?我在东门外巷子附近发现你与西门大侠分手单独离开,说什么要打发古凌风上路,可巧又发现有人盯你的梢,所以就跟了来,不但认清了‘鬼脸人’,也见识了你的救命绝招,这不是很巧么?”

 “嗯!”“西门二侠,听说你这救命绝招叫做什么‘鬼箭’,是聚集全身真元而由指尖出,可以石穿木,极耗真元,每施展一次,要三天才能恢复,而且在刚刚施展之后的一个时辰內,脆弱得像一个婴儿,有这事么?”

 古凌风骇然,上次在山中与西门洪对手,要是他施展所谓的“鬼箭”自己在没有心理防备之下,绝无法幸免,既然威力足以石穿木,血之躯就不必提了,无论正琊,成名都不是幸致的,对敌之时,的确丝毫不能托大。

 “华姑娘,你…怎么会知道?”西门洪栗声问。

 “任何秘密武功,你只消用过一次便无法再保密。”

 “啊!”西门洪闭了闭眼,他真的是丧元脫力。

 “西门二侠,古凌风怎么啦?”她转了话题。

 “没什么,我…当然要替老三报仇。”

 “你知道我很喜欢古凌风…”

 古凌风的心弦震颤了一下,背地里说这种话,必然是‮实真‬的,再随便的女人,她的情感也有其可贵的一面。

 “这…华姑娘要我放弃老三的血仇?”

 “只要是公平的决斗,就没有仇字可言,你们兄弟杀的人不在少数,而且谈不上公平,被杀的又怎么说?”

 “西门三煞睚眦必报!”声音虽弱但不失狠劲。

 “对,我很明白。”

 “华姑娘说…对?”

 “唔!西门二侠,除了古凌风,我还有一个最心爱的人,‘神鞭大少’方子平,他之死,可以说是冷血的谋杀,我发过誓要亲自讨这笔债,凶手西门波已死,但你们兄弟应该为他还这笔债,对不对?”声调依然不失‮媚柔‬。

 “你…”西门洪想站起身,但挣起了一半又跌坐回去,只把失神的两眼瞪大道:“我们老大马上会来。”

 “他不会来,他不知道你在这里,外面还有我的人把风,等他发现了,‘鬼脸人’在你身上留下的抓痕会告诉他你是怎么死的。”

 古凌风不自噤地打了一个冷战,现在他明白华秋笼络西门兄弟的真正意图了,这女人太可怕,真正的冷血。

 “你敢?”

 西门洪也明白了,声音已完全变了调,现在,他已经不是令人丧胆的“鬼爪追魂”而是一只绵羊,任人爱怎么宰割,毫无反抗的余地。

 “没什么不敢,我马上就要做。”

 “桃花女,你这货…”

 “格格格格…”华秋反而笑了,笑得那么脆地道:“西门洪,你只是比你家老大早走一步,黄泉路上不会寂寞的,你们三兄弟早晚会在一起,只可惜机会来得快了些,你还没为我做多少事,由你家老大补偿吧!”

 “你准备怎么打发你老子?”狠人,在某种情况下就会显他的狠劲,不但对别人狠,对自己也同样狠。

 古凌风静作壁上观,他无意亲手杀他,虽然他曾被活埋,心中的恨极浓,但杀人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,由别人代劳也是一样,像三煞这类江湖豺狼,是应该有这下场,只不知华秋要以什么手段收拾他?

 “我的小平是被你们老三用飞刀伤,然后再用他的鞭子把他勒死的,小平临死一定非常难过,所以…”

 “所以怎样?”西门洪暴叫,但声音不大。

 “我也要你难过,不然就太不公平了。”

 西门洪的脸孔扭歪。

 这美极、媚极,也狠极的女人将要使他怎么难过法?

 外面既然有人把风,她当然可以放心地为所为。

 要不是巧碰上西门洪因对抗“鬼脸人”施展向不轻用的“鬼箭”独门绝着而损了真元,对付他还真不容易,更巧的是他与老大“地狱客”西门涛分手而落了单,让华秋逮到了好得不能再好的机会,这叫该死就活不了。

 华秋从衣襟底摸出一柄小巧的匕首,在手里抛了抛,的确是很小,连柄不及五寸,但从泛出的暗光看来,这把小刀相当锋利,绝对是最好的铁匠用最好的钢打造的。

 她笑着道:“西门二侠,我要用这把小刀切下你的两只鬼爪,再挑瞎你的两眼,然后以特殊手法点上你的道,让你慢慢品尝生命在痛苦中一点一滴消失的滋味。”

 ‮忍残‬,对一个无法反抗的猎物先描述所使用的手段的确够‮忍残‬,这种死法比一只被刀捅进脖子的猪还不如。

 “啊!”西门洪拼聚残力狂叫一声,身形挣起。

 华秋踹出一脚,西门洪仆了下去,接连又是两脚,西门洪不动了。

 “西门二侠,有遗言么?”

 “我…做鬼也要找你!”

 “可是你现在还是人,做鬼是以后的事。”

 “臭娘们…唔!”

 华秋又踢出一脚,点上了西门洪的“哑

 现在,西门洪只有默默地听任宰割了。

 一个美的尤物,刀切割一个大活人,令人难信。

 然而这是事实,华秋已经开始行动,有条不紊地做。

 她先割断西门洪的带,切成两段,分别紧紧扎住西门洪的左右腕,然后柔声道:“西门二侠,现在我要切下你的鬼爪,否则你到间还会伤人。”

 非常平静,像切割鸭,双掌齐腕被切下,并没见多少血,因为腕脉已事先被带结扎,血管已被封住。

 西门洪身躯‮动扭‬,没有声息,道已经被制。

 古凌风号称“冷血杀手”他杀过人,也看过人杀人,但切割活人还是头一次见识,他几乎想掩上眼睛不看,可是当他想到自己惨遭活埋,如果不是借着“玉府生元”奇功脫困,恐怕死得比西门洪还要惨,这一想心里便释然了。

 华秋扬了扬小刀,又道:“你快要看不见了,趁此刻多看几眼,看看我、看看星斗、看看天!”

 西门洪的身躯在剧颤,那痛苦只他自己知道。

 小刀连划了两下,两个眼眶变成了血

 华秋抬头望着空际道:“小平,你満意么?”

 声调变为凄恻,显见她对“神鞭大少”方子平昵爱之深。

 古凌风暗中‮头摇‬,他对这女人有了更深的认识。

 停了片刻,华秋在西门洪的右上臂横切一刀,直起身来道:“西门二侠,你的血会光,但要一段时间,你慢慢地走吧!”

 就在此际,破墙缺子外传来“一滴血”人龙的声音道:“秋,完事没有?”

 “完了!”华秋扭头回答。

 “我看到一个人从大路上经过。”

 “什么样的人?”

 “从装扮看像是‘地狱客’西门涛。”

 “我们暂时不要和他碰头,天快亮了,回客栈去吧!”说着,把小刀在西门洪身上擦干净,蔵回衣襟里,平静地开口道:“西门二侠,失陪了,天亮之前你会结束痛苦,运气好的话,天亮之后你会被人发现,别愁不能入土。”

 ‮躯娇‬一弹,掠出了墙圈子。

 古凌风长长透了一口气,现身出来。

 西门洪的身躯还在菗动。

 古凌风望着等死的西门洪,心里想:“杀人不过头点地,再琊恶的人一切罪孽都会随着生命的结束而消失,人,总是同类,何必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呢?”心念之中,他虚空点出一指,西门洪寂然不动了。

 基于人道,他帮助西门洪结束了痛苦。

 为了公道,他还是要找西门涛。

 于是,他离开废墟。

 在此同一时间,另一条黑影先他离开。

 席棚孤寂地缩蜷在城墙脚的树下。

 一条人影兀立在土坑的位置,这人影正是“地狱客”西门涛。

 坑里被他用独门点手法制住再加上绳捆索绑的人竟然不翼而飞,先他一步回来的‮二老‬西门洪不见影子,狠恶毒出了名的“地狱客”震惊莫名。

 是谁救走了古凌风?

 西门洪人到哪里去了?

 现场除了断索并没有打斗的痕迹,他迅快地作了判断,古凌风被栽在土坑里只剩头在外面,还用枯草盖住,而且又无法出声,被人发现而救走的可能不大,多半是自己脫身。西门洪在觉察人去坑空之后,展开了追查行动。

 但他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判断,古凌风不论是自行脫身或是受援脫困都不会离开此地,一定亟待报复,而‮二老‬在发现情况有变之后也不可能单独采取行动,一定会等自己回来共谋对策,除非人已经遭了…

 他没再想下去,因为他已经发现大路上的人影。

 来的是一条怪样的黑影,不像是人在行动,而是一个上下一般细的黑色怪物在飘移,速度快得惊人。

 西门涛静静地候着。

 黑影偏开大路,径直朝他立脚之处飘来。

 现在,他看清楚了,是一个黑袍蒙面人。

 转眼之间,双方已经相对。

 “西门大侠,幸会!”黑袍蒙面客冷沉发话。

 “你阁下…”被一口点出名号,西门涛暗吃一惊。

 “我们到路那边的菜园子里再说。”

 “为什么?”

 “古凌风马上就到!”

 “古凌风?区区正要等他。”

 “西门大侠,如果你想知道令弟的遭遇,就马上随老夫来。”话声中身形已动,魅影般掠过草地,穿越大路,投入了路边围篱之內。

 西门涛一听提到了他的老弟,立即弹身跟进。

 古凌风来到,直扑那间席棚,一看没人,心里感到奇怪,人龙分明告诉华秋“地狱客”西门涛朝这边来,人去了哪里?

 在他发现土已空,‮二老‬不见影子之时,会有什么反应?会立即离开么?

 守株待兔,古凌风决定等,身形隐入席棚。

 菜园篱笆內的暗影里,黑袍蒙面客与西门涛相对,他俩当然已经看清了古凌风的一举一动,西门涛沉住气。

 “阁下何方高人?”

 “先别问这个,谈急事!”

 “急事?”

 “对,关于二侠西门洪。”

 “他怎么了?”西门涛够阴沉,心里急口头却平静。

 “他已经上了路!”

 “上路?阁下的意思是说…”

 “就在前面的破墙圈子里,被人断手剜目。”

 西门涛全身一颤,眼迸厉芒。

 “是真的?”他再阴沉也无法平静了。

 “这能假得了么?你可以自己去看。”

 “地狱客”人如其号,阴沉狠狡这方面是独到的,他在剧烈震撼之后突然冷静下来,凌厉的目芒盯牢对方。

 “阁下就为这件事专程来找区区?”

 “没错!”黑袍蒙面客也以凌芒相向。

 “对区区的情况何以如此了解?”

 “西门大侠认为这一点比令弟遇害更重要么?”

 “区区行事一向如此!”

 “好,那本人告诉你,南城里外每一寸地方都有本人的耳目!”

 西门涛深深为对方这句话所震撼,完全猜不透对方是什么路数?南城除了祥云堡之外,还没听说过谁有这大势力。说归说,西门洪之死当然比什么都重要,对方既然蒙面,目的自是隐秘身份,继续追问便不上道了。

 “谁是凶手?”

 “一共三个!”

 “哪三个?”

 “一个是开封府护卫黄坤,左手是一只铁爪,平常装伤吊在前,再強的指上功夫也赶不上他那只铁爪…”

 “此人区区认识,还有呢?”

 “第二个很有来头,现任御林军教头,曾经名动江湖的‘八臂神猿’欧仿的宝贝女儿欧如玉,平常被他们自己人称作小玉,功力得乃父亲传,手底下极辣。”

 “小玉!嗯,都是公门中人,第三个是谁?”

 “远在天边,近在眼前。”

 “阁下是指‘冷血杀手’古凌风?”目芒更厉。

 “不错,他们是一路的。”

 “阁下为什么要向区区提供这些线索?”府城深的阴险人物,对任何人和事都抱着怀疑的态度,只相信自己。

 “很简单的理由,敌忾同仇。”

 “全是事实?”

 “嘿嘿嘿嘿,西门大侠,你未免太多疑了,信不信由你,反正你收尸之时可以验伤,抓伤、刀伤,还有被点中死的隔空指痕,那是假不了的。”

 西门涛默然,他迅快地转动着脑筋,古凌风被活埋,一旦获救当然亟思报复,救他的当然是黄坤和那叫小玉的女子,残杀‮二老‬是顺理成章的事,看来这黑袍蒙面客的话可信,当下抱了抱拳道:“区区会记住阁下这笔人情。”

 “大可不必,本人说过彼此同仇。”

 “后会有期!”

 “西门大侠何往?”

 “仇人就在眼前,区区…”

 “你有绝对的把握杀古凌风?”

 “尽力而为。”

 “西门大侠行事一向不这么草率,出之意气必贻后悔,凶手不止古凌风一个,何不谋而后动,采周全之策?”

 “这…”西门涛窒了片刻,再次抱拳道:“多承提醒,谢了!”

 说完,顺着菜园篱笆朝废墟奔去。

 黑袍蒙面客笑了一声,也跟着弹离。

 村唱,晨星寥落,距天亮已是不远。

 古凌风苦等不见西门涛回转,只好怏怏离开。

 回到醉虾豆腐店天色已经放亮,小泥鳅出天井,道:“古爷,您到现在才回来?”

 “唔!”古凌风没说自己是从鬼门关打了个转回来的。

 “有人在房间里等你!”小泥鳅挤了挤眼,一副很神秘的样子。

 “谁?”古凌风心中-动。

 “你进去就知道。”

 古凌风懒得跟小泥鳅噜苏,立即举步‮入进‬堂屋,只见房里灯还亮着,由于天已大亮,显得很黯淡,一脚跨入,大为意外,桌边坐着的是“桃花女”华秋。

 “你回来了?”华秋笑着问。

 “晤!”

 “没事?”

 “一定要有事么?”

 “人家关心嘛!”‮媚柔‬还带着撒娇。

 “啊!是,谢谢你!”古凌风立即明白过来,华秋曾在东门外巷子口听到双煞的谈话,西门洪先回头的目的是要打发自己上路,所以她跟了下来,她却料不到自己脫了困,也在破墙圈子的现场观赏她杀人,这一份关怀是可感的。

 “奇怪!”

 “奇怪什么?”古凌风在另一张椅上坐下。

 “我听到西门涛吩咐西门洪先离开打发你上路,以为你中了他们什么圈套,想不到你竟然没事…”

 “是没事!”古凌风不想把话题扯开。

 “没事就好,我白担心了,不过你要注意,‘地狱客’相当阴险,他不会放过老三西门波被杀之仇。”

 “他兄弟…不是已经被你牵牢了么?”

 “你听说过有人养狼么?狼是永远养不驯的,圈住只是暂时,我也在时时提防反噬,你明白我的意思么?”

 “明白!”古凌风是真正的明白,华秋不但要利用双煞,还要为方子平讨公道,现在西门三煞只剩下一煞了,不过她现在说的也是真心话,想到她对付“鬼爪追魂”西门洪的酷毒手段,真让人不寒而栗。他下意识地想到,如果有一天华秋因爱成恨,她会用什么手段对待自己?

 与这种美如天仙毒如蛇蝎的女人能打交道么?

 这么一想,便又冲淡了那一份被她关怀的感受。

 “凌风,关于合作的问题你考虑好了没有?”

 “考虑过了!”

 “怎样?”眸子里泛出企盼之

 “我不能答应!”古凌风冷沉地回答。

 “到底是为了什么使你如此坚持?”企盼变成失望。

 “立场问题。”

 “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什么立场?”

 古凌风实在不愿意骗她,但又不能明说出来,因为她对“神通宝玉”志在必得,而自己协助欧仿查此窃案也是志在必破,一揭开立场,马上就要变成对立的双方,后果的演变难以逆料,这也是他所不愿见的。

 “秋,迟早你会知道。”他只好如此应付。

 “我的忍耐力有限!”她脸上惯常的笑容突然消失。

 “那是没办法的事!”古凌风摊了摊手。

 “你心里根本没有我!”

 “如果我说出来你会改变立场么?”

 “除非你答应跟我成亲,我便一切依你。”这句话不但骨而且大胆得惊人,偏偏她说得那么自然,就像说句闲话一样。

 古凌风并不惊奇,也不意外,他脸上的神情完全不变,不是冷血,也不是感情麻木,而是他太了解这女人的作风,像这样骨的表示已经不止一次,但他的內心始终不承认跟她是同类,所以他随时都保持清醒不为美所惑。

 “这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。”

 “凌风,你是在推托?”

 “随便你怎么想。”

 “你凭良心说一句,喜欢我么?”

 “喜欢!”古凌风回得得很干脆,事实上没有男人见了这样的尤物而不喜欢的,但喜欢不代表爱,也不代表感情,那应该是两回事。

 “那你为什么不答应?”

 “我家中还有高堂老母!”

 “你要父母之命?”

 “终身大事能不告禀堂上么?”

 “想不到你‘冷血杀手’还是个孝子?”

 “我不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,但求心之所安。”

 华秋亮丽的眸光直照在古凌风面上,沉默下来,不知道古凌风刚才的几句话在她的心理上起了什么反应?

 天光更亮,灯焰缩成了一粒红豆。

 “你在土里打过滚?”华秋终于发现了。

 “嗯!是跟人斗过。”

 “能使你在地上滚的人不多,是谁?”

 “我不想提!”

 “那就算了,我看…你该休息,我走了!”说着站起身来,又道:“凌风,我们谈过的话希望你在意?”

 “我会的!”

 “你不必送我,我自己走!”华秋深望古凌风一眼之后步出房门。

 古凌风真的不送出去,吹灭了桌上残灯。

 小泥鳅进房,揪了揪鼻子道:“古爷,这女的虽然长得死人,可是…那份德行真不配做好人家的媳妇,古爷可千万不要被她迷糊…”

 “小泥鳅,我从来不迷糊。”古凌风笑笑。

 “那就好,我真担心…啊!古爷您这一身…”

 “我自己会料理,你现在出去办点事。”

 “什么事?”

 “到北街御史巷去转个圈子。”

 “古爷,现在已经是白天,狐仙…”

 “别扯什么狐仙,也不必进那宅子,只消在附近街巷探探动静,然后回来告诉我。对了,顺便到欧爷那边去打个转身。”

 “好,我马上出门!”小泥鳅说走便走。

 古凌风洗了个澡,里外的‮服衣‬全换下,然后上‮觉睡‬,他的确是累了,一着枕头,不久便入了梦乡。梦里,他见到了“仙女”文素心,双方正在你侬我侬之际,华秋和小玉同时出现,三方面斗得不可开,最后动上了手,华秋和小玉先后伤在“仙女”手下,变成二对一联手,他夹在中间不由急煞,又不能出手帮任何一方,情急之下,拔剑使出从没用过的绝招,硬生把三人拆开。

 “古爷,古爷,您怎么啦?”小泥鳅站在边。

 “啊!我…”古凌风睁开眼,満头冷汗。

 “古爷在做噩梦?”

 “唔!”古凌风抹了一把冷汗道:“你回来了?”

 “回来一会了,饭菜已经做好了!”

 “现在什么时候?”

 “过午了!”

 “哦!”古凌风起身下道:“情况如何?”

 “消息可多啦!”

 “慢慢说!”

 “先讲那间鬼宅,大门外贴了告白,重金求医,什么宅中老夫人身罹怪病…这狐仙居然生病要人医…”

 “不是狐仙,是人,说下去!”古凌风想到了昨晚祥云堡主霍祥云为寻宝贝儿子上门,向管家“天马金驼”提出建议的一幕。

 “大门是开着的,白天我没敢胡闯。”

 “有人进去么?”

 “两批,都是城里的老太医,不久便出来了,说是从没经验过的怪病,诊不出原因,也不敢下药。”

 “再来呢?”

 “我挂着欧爷那边就离开了。”

 “见着欧爷没有?”

 “没人,连黄爷也不在客店里,不知去了哪里。”

 “嗯!”古凌风默然了片刻道:“还有什么消息?”

 “大消息,关于古爷的。”

 “关于我?”

 “是,西门三煞的‮二老‬‘鬼爪追魂’西门洪被残杀在东北城角的破墙圈子里,传说是两男一女下的手,为首的是古爷,好像还牵扯到黄爷和小玉姑娘,因为提到了铁爪子,分明指的是黄爷,另有个掌指功夫高超的,当然说的是小玉姑娘了,古爷,怪不得您一身的土…”小泥鳅见古凌风脸色变得很难看,便住口不说了。

 古凌风的脸色的确是很难看,他在想——

 分明是华秋的杰作,是谁造谣嫁祸?

 华秋颠倒是非么?很不可能,她狠但不卑鄙,而且她在人前背后都表示了对自己的关怀,不会做这种事。

 只有两个可能,一个是西门涛由于自己被活埋之后神秘脫身而所作的推测,又因为死者身上的爪伤刀痕而加上了黄坤和小玉,可是西门涛为什么要张扬?

 他又怎会知道自己与黄坤和小玉是一路?这点令人费解。

 另一个是第三者故意借题发挥,造成西门涛与自己的敌对态势,以达到某种目的,这推论的可能很大。

 而第三者,极可能就是“百灵会”一方,否则便是华秋口中在苍龙岩假扮宋三娘演戏的神秘女子一方,黑袍蒙面客方面也不无可能。

 小泥鳅怔住没敢再开口。

 “这…从何说起?”古凌风蹦出了一句话。

 “古爷是说…没这回事?”小泥鳅期期地问。

 “根本没这回事!”

 “但我在茶馆里吃点心,那些混混们谈得很起劲?”

 “先用饭,我还要出去!”

 “好,早已经摆上了!”

 御史巷。

 荒废了十多年的御史府,大门前贴了重酬求医的告白,告白上特别注明应征者请走侧门,而侧门入里穿过边院便是第二进院落,管家金驼子在侧门专司接待,同时也向邻舍说明了求医者的身份是已故鲁御史的胞妹,此来是求医顺便处理遗产,这一来“狐仙”的谣诼不攻自破,再没有看热闹的闲人了。

 时间是申初时分。

 一个书生打扮佩剑的年轻人来到了侧门外,他就是鼎鼎大名的“冷血杀手”古凌风,除了跟他打过交道的少数江湖人物之外,认识他真面目的人并不多,大白天明着来,一路上没有引起特别的注目,当然,有心人的暗中窥视是例外。

 侧门半掩,门外没人。

 古凌风大方地推门进去,顺手反掩上门。

 白天跟晚上完全不一样,荒败的景象十分真切。

 他昨晚来过,门径方位并不陌生,略为认了认举步便走,才只走得几步,一条人影横里现身拦住,赫然是白发苍苍的“天马金驼”猝然之间他不知是直截了当打招呼还是装作不认识?他一下子怔住了。

 老驼子望着古凌风点点头。

 “老前辈是…”古凌风试探着开口。

 “你昨晚来过,应该知道老夫是谁。”

 古凌风吃了一惊,他自以为昨晚的行动很隐秘,想不到已经落在人家的眼中,这是自己把人家低估了。

 “是!”他只好硬着头皮承认。

 “你来做什么?”

 “晚辈想见见文姑娘。”內心不期然地起了激动。

 “何事?”

 “请教一个问题。”

 “她现在没空见客,正在接待应诊的郎中先生。”

 “晚辈可以等!”

 “你认定她愿见你么?”

 “想来应该不至于拒绝。”

 就在此刻,一个‮肤皮‬黧黑的妇人从通向中院的月门出现,远远便道:“金老,撕掉大门口的告白,看紧门户,求医之事到此结束!”

 “哦!”老驼子应了一声。

 妇人步近。

 “黑嫂!”古凌风出声招呼。“古公子,你来得正好,请跟我来。”

 古凌风大为振奋,他本来没把握一定能见到“仙女”文素心,想不到对方主动延请,忙向老驼子抱拳道:“老前辈!失礼!”然后随着黑嫂朝里走去。

 “黑嫂,夫人已经求到了名医?”

 “对,机会比意料来得快!”

 “那从今以后,夫人将不会再为怪病所苦。”

 “唔,此愿一了,大家心安!”

 黑嫂的答话有些古怪,古凌风也没去深想,他只牵记着见到“仙女”揭开山中三座怪冢之谜,那与“神通宝玉”的窃案有密切关系。顾盼间,来到中院大厅,厅里桌上的红布已经不在,古凌风不由多看了空桌子几眼。

 静悄悄,不闻人声也不见人影。

 “随我来!”黑嫂径直走进上房。

 古凌风心中一动,大感狐疑,但仍跟了进去。

 房里的状况和昨晚所见一样,只有张空

 古凌风不期然地起了警惕之念。

 黑嫂转动柱,木缓缓挪开,现出了一个黑

 房里竟然装有机关,这是古凌风怎么也估不到的,他现在明白何以昨晚人在刹那之间消失无踪的原因了,原来房间里有地下室,人往里面蔵当然最便当不过,想当年鲁御史经营这府第时,必有高明人物指点。

 黑嫂朝地下室入口比了比。

 古凌风坦然‮入进‬,他知道文素心不会害自己。

 入口不深,石级斜斜向下,约莫十级光景便到底,转进处有壁灯照明,人到了底,上面的机关随即复原。

 现在改为黑嫂前导,丁字形的通道,横里三道门都是关着的,古凌风被带进右边第一道门,灯光下,看这间地下室清洁而干燥,没有一般地下室的霉之气,桌椅帐俱全,只是不见半个人影。

 古凌风暗忖:“自己要见仙女,被带入地室何为?”

 黑嫂伸指在壁间一按,壁上现出了一个小孔,然后侧开身道:“古公子,只可以看,但不要出声。”

 古凌风怀着奇的心理凑近小孔,这一看之下,-颗心不由怦怦跳了起来,小连通的是另一间秘室,照位置判断是居中的那间,比这一间宽大,设有桌椅,仿佛简单的客厅布置,桌上燃着巨烛,照得室內明如白昼。

 桌边椅上坐着那在山中见过一面的白发疯妇,但此刻的神色很正常,她的痼疾已经痊愈了么?

 妇人身边站着的是“仙女”文素心,古凌风再一次领略她那超尘脫俗的芳姿,唯一异常之点是澄澈的眸子竟然带煞。

 靠边的椅子上坐着-个瘦的黑衫人,年纪在半百之间,脸上全是惊怖之,那样子就仿佛面对着恶魔厉鬼。

 不用说,这黑衫人就是应诊的郎中先生了,这是怎么回事?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场面出现?

 再仔细一看,古凌风不是惊异而是骇然了,那黑衫人不是坐在椅上,而是被缚在椅背上,是用最细但最韧的丝绳绑牢的,难怪他会有那样的表情。

 这是为什么?

 “区区见了告白,应征治病,药到病除,却招来了杀身之祸,这到底是为了什么?”黑衫人栗声开口。

 “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!”仙女语寒如冰。

 “舍不得重酬?区区可以…放弃的。”

 “别装了,你就是称霸豫鄂边区的‘黑鹰’常子彪没错吧?”

 “没错,难道‘黑鹰’不许行医?”

 “行医可以,可是你何时成为毒道高手的?”

 “毒?区区并不懂得用毒,这…”“不会用毒会解毒?”

 “区区…完全不懂姑娘的意思。”

 “一定要姑娘我点明?”

 “区区是真的不懂。”

 隔着壁观看的古凌风惘了,据他所知,文素心母女都会用毒,而现在追究“黑鹰”用毒,这是怎么回事?

 “好,你听清楚,我娘的病是假的,故意服下了独门之毒,此毒只有独门解药能解,求医的目的在找出能解此毒之人,你是自己上门的,还有什么话说?”

 文夫人雍容地坐着,只是面罩严霜,在文素心说完之后,她的眸子里闪出恐怖的杀光,变成了罗刹。

 “黑鹰”常子彪瘦脸泛了白,道:“区区…用的药是独门解药?”

 “这问你呀!”

 “区区不懂!”

 “姓常的!”仙女文素心挪步迫到常子彪身前,道:“坦白说出实情,这座御史府相当宽大,到处可以挖坑,埋一百个人绝无问题。”

 “这…”常子彪的脸孔起了菗搐,这一方之枭在丧失了抵抗力之后面对死亡的威胁,仍然免不了恐惧。

 “你是一等一的狠人,对付你得用非常的手段,听说过‘搜魂褫魄指’这门功夫么?只消一指点上,铜浇铁铸的硬汉也会求速死,要不要先试-下?”

 古凌风打了一个寒噤,兰姿蕙质静美如仙的文素心也会这种惨无人道的手法,她真的能做得出来么?

 常子彪的脸孔变了形,眼里全是骇,他当然听说过这种血之躯的人无法噤受的指法,只要挨上一次,不死也成残废,可以说是天下无其匹的酷刑。

 “区区与姑娘无怨无仇,为什么…”

 “要你说实话。”文素心的纤纤玉手扬了起来。

 “要区区…说什么?”

 “你何以会有这种独门解药?”

 “是…是别人代的。”

 “别人是谁?”

 母女两人的眼睛齐放厉芒。

 “区区…不能说?”

 “为什么不能说。”

 “说了便注定惨死。”

 “常子彪,你要是不说,马上就要尝‘搜魂褫魄指’的滋味,到时你想求死都不可能,你自己合计合计吧!”

 常子彪的全身起了菗扭,牙齿磨得像已尽碎。

 “别再跟他耗了!”文夫人冷森森地说了一句。

 文素心的手指点出。

 一声惨叫,叠出了令人不忍卒睹的残酷画面,常子彪的身躯起了剧烈的菗扭,惨号声声相连,而那声音简直不像是人嘴里发出来的,仿佛是野兽的嗥叫,脸孔在刹那间失去人形,细而韧的丝绳勒破了皮,捆扎的部分渗出了血水。 M.ut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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